杜岩岩，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部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城乡交流轮岗政策是新时代对优秀师资进行再配置的重要举措，也是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的有效渠道，对于实现中国教育现代化、乡村振兴以及教育强国建设具有重要价值。以交流轮岗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是当下城乡交流轮岗政策的应有之义。因此，交流轮岗在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中肩负着帮扶乡村青年教师专业发展、促进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加快推进教育强国建设等时代使命，在此过程中承担着引领师德师风建设、全面参与教研评工作、搭建城乡教育数字化发展平台等关键任务。据此提出，以系统观念优化体制机制、以人为本健全保障体系、营造交流轮岗文化等措施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建设。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同时也指出“强教必先强师，要把加强师资队伍建设作为建设教育强国最重要的基础工作来抓”；2024年8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弘扬教育家精神加强新时代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的核心思想在于以教师的高质量发展服务教育强国建设；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实施教育家精神铸魂强师行动，培养造就新时代高水平教师队伍”。放眼世界，2022年“全球教育变革峰会”明确指出“当前世界教育面临教师数量不足、教学质量欠佳、保障体系不健全等问题，亟需打造一支高素质专业化的师资队伍”。目前，如何创新和打造高素质专业化的教师队伍新样态已成为世界教育发展的重要议题。我国乡村师资队伍建设一直面临专业素养低、流动性大、结构性缺员，以及晋升渠道不畅、岗位吸引力弱等问题，严重制约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1996年《国家教委印发关于“九五”期间加强中小学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提出“城乡教师交流政策”，自此开启了以“交流轮岗”促进城乡一体化的发展之路。时至今日，交流轮岗政策历经近30年的实践探索已取得显著成效，不仅缓解了乡村地区尤其偏远贫困地区“教师荒”问题，还拓宽了乡村教师的专业发展渠道，补强了乡村师资队伍建设短板。随着教育强国建设、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入推进，城乡教师交流轮岗政策的重点不再局限于解决乡村“教师荒”问题，更加关注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有学者指出，新时代我国教师交流轮岗政策已从促进教育系统内人力资源合理配置的权宜之计转变为促进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长久之计。乡村青年教师是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推动城乡一体化发展的中坚力量。随着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深入推进，乡村青年教师被赋予了传承乡土文化、引领儿童发展和促进乡村振兴等价值使命，帮扶乡村青年教师专业发展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是当前城乡教师交流轮岗政策的重要价值诉求。时下，乡村青年教师面临身份认同危机、专业发展动力弱等实践困惑，严重阻碍乡村青年教师的专业发展。具体来说，一是乡村青年教师由毕业向就业的时空变化，其身份仍以“城市人”自居，不仅与乡村文化存在冲突，还极易诱发角色困惑与身份认同危机。二是乡村学校的生源以单亲儿童和留守儿童为主，他们学习能力相对较弱、学业成绩差异大、问题学生偏多，也日益成为困扰乡村青年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因素。三是乡村学校的文化环境较为安逸，极易滋生懈怠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乡村青年教师的内驱力。此外，还有部分学者认为，乡村青年教师对爱岗敬业的践行能力远远低于其认知水平。优秀中小学校长、高级教师、骨干教师是我国城乡交流轮岗的主力军，发挥该群体的专业资本可以有效帮扶乡村青年教师的专业发展。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优化区域教育资源配置，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逐步缩小城乡、区域、校际、群体差距”，这标志着优质均衡已成为义务教育领域的重要议题。城乡交流轮岗政策作为一项旨在缩小城乡教育差距、缓解乡村师资短缺、促进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民生工程，但在实践领域仍存在以下问题。一是有限的优质教育资源主要集聚于城市，致使乡村生源逐步向城市流动，进而出现“城挤乡空”的发展窘境，进一步削弱了乡村民众对教育公平的满意度。二是城乡之间的师资配置在质与量上具有显著差异，在质量上城市学校教师的学历水平、教学能力、综合素质等显著高于乡村教师；在数量上城市学校教师比较充裕，部分乡村学校仍面临“结构性缺编”问题。因此，加快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是实现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的重要内容。为优化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亟需持续深化城乡交流轮岗政策。从1996年首次提出“城乡教师交流轮岗”，到2018年1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首次提出“县管校聘”体制改革，再到202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我国政府为实现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从顶层设计上不遗余力地进行战略布局，切实推动义务教育的优质均衡发展。教育强国建设既是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战略部署，也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伟业的先导任务、坚实基础、战略支撑。建设教育强国需要各级各类教育的高质量发展作强力支撑，然而乡村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又直接关系着教育强国建设的深度和广度。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乡村教育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时下乡村教育的师资质量已成为阻碍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短板。随着交流轮岗政策的持续推进，交流轮岗教师日益成为实现中国城乡教育一体化、推进教育强国建设的重要力量。自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政府高度关注师德师风建设工作。《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指出“把加强师德师风建设作为解决教师结构性、区域性短缺问题的迫切任务”。《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弘扬教育家精神加强新时代高素质专业化教师队伍建设的意见》要求“经过3~5年的努力使教师立德修身、敬业立学、教书育人呈现新风貌”。由此可知，师德师风建设既是新时代加强师资队伍建设的关键环节，也是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的重要举措。以交流轮岗教师引领乡村教师师德师风建设的关键在于发挥交流轮岗教师的示范、规约与助推作用：示范作用是指以交流轮岗教师的崇高道德风范引领乡村学校师德师风建设；规约作用是指以交流轮岗教师的道德风尚塑造良好的校风、教风与学风，并以“文化力量”警醒、规范乡村学校师德师风建设；助推作用是指交流轮岗教师通过以德立身、以德施教、以德立学等道德力量造就“新时代大先生”“教育家”。交流轮岗教师促进乡村学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的关键在于发挥优秀师资的帮扶作用，最大限度激活乡村学校的办学活力。教研评及青年教师的专业发展是激活乡村学校办学活力的关键环节。因此，从县域、省域甚至全国选派优秀教师参与城乡交流轮岗工作，不仅有助于破解城乡一体化难题，还有益于激活乡村学校办学活力。交流轮岗教师在全面参与乡村学校教研评工作以及帮扶乡村青年教师专业发展中主要发挥“输血”与“造血”功能。详而言之，“输血”功能是指交流轮岗教师经过躬身实践把自身具有的科研、教学、育人经验直接运用到知识传授、学生培养之中，真正把个体的专业资本转化为实际的教学效能。“造血”功能是指通过交流轮岗教师来提升乡村学校青年教师的教学、科研与管理能力，切实促进乡村青年教师专业发展。因此，乡村学校应最大限度动员、保障交流轮岗教师的合理权利，在充分发挥交流轮岗教师“输血”与“造血”功能的基础上切实服务于教育强国建设。搭建城乡教育数字化发展平台，助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教育大会上强调，“优化区域教育资源配置，推动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深入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扩大优质教育资源受益面，提升终身学习公共服务水平。”搭建城乡教育数字化发展平台既是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推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和实现城乡一体化的内在要求，也是建设教育强国、构建优质均衡公共教育服务体系的基本诉求。
交流轮岗教师在促进乡村学校师资队伍建设、助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应发挥以下作用。其一，引领学校发展方向。交流轮岗教师应基于乡村学校发展实际，结合自身专业素养、教学经验为乡村学校提供发展意见、指明发展方向。其二，搭建城乡教育数字化发展平台。乡村学校通过组建跨学校、跨区域的学校发展团队，积极搭建城乡教育合作网络及平台，努力实现学校间、区域间的优质资源共享，加快城乡教育一体化进程。其三，构建城乡学校发展共同体。交流轮岗教师应充分调动自身资源，依托城市学校的优势与平台、积极团结乡村教师，努力构建城乡学校发展的教学共同体、治理共同体和科研共同体，切实助推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首先，建立分层分类推进机制，促进政策精准落地。国家层面应认真总结现行城乡交流轮岗政策制定与执行的经验、教训，合理研判未来乡村学校发展方向及交流轮岗教师的供需缺口，逐步完善交流轮岗政策的顶层设计、科学制定实施计划。地方层面应认真落实“县管校聘”体制改革，不断加大对现行政策的整合力度，持续创新交流轮岗形式，不断提升乡村学校发展的内生动力。学校层面应以满足发展需求、补强发展短板为导向，合理安排交流轮岗教师的工作内容与职责分工。其次，研制科学的选拔标准，县级教育行政部门根据岗位的实际需求合理设岗，经过个人申请、学校考核、岗位竞聘等程序进行层层选拔，严格规范交流轮岗教师的选拔工作。最后，健全轮岗成效保障机制，持续提升帮扶成效。交流轮岗教师应以教育家精神为指引，全面深化乡村教师对教育强国、乡村振兴的深刻认识，把交流轮岗工作视为新时代教师工作的崇高使命。此外，还要定期评估轮岗教师的工作表现及效能，切实提升交流轮岗教师的帮扶成效。鼓励考核优秀的教师继续轮岗，并给予一定的精神嘉奖与物质回报，不断激发交流轮岗教师的主动性与创造性。时下，交流轮岗教师的工作和生活在政策的执行过程中面临着诸多亟需解决的问题，比如部分学者指出，县域内教师的交流意愿较低，孩子和家庭、轮岗地点、岗位适应是影响教师参与轮岗的重要因素。也有学者通过个案研究发现，轮岗教师在乡村学校存在“旅居者”“边缘人”“新来者”的身份困惑。因此，为提升交流轮岗政策的执行成效、切实促进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亟须国家、地方、乡村学校在充分考虑交流轮岗教师实际诉求的基础上，坚持以人为本健全保障体系，激发轮岗教师工作积极性。一是彰显人文关怀，提供生活保障。教育行政部门、乡村学校应依据相关规定为交流轮岗教师提供完善的通勤保障及福利待遇，为交流轮岗教师效能的发挥提供优质的生活保障。二是加强岗前培训，促进文化适应。教育行政部门应基于我国交流轮岗教师的实践问题，通过在线指导、集中培训和实地研学等方式开展岗前培训，逐步提升交流轮岗教师的文化适应力。三是推进教育数字化，提升教师专业素养。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强调，要以数字化为杠杆，撬动全球教育变革；要抓住数字时代机遇，聚焦数字资源共建共享，开展教育数字化协同创新，携手实现教育包容、公平和质量的新突破。当前我国亟须加强教育数字化建设。具体来说，建立交流轮岗教师资源数据库，实现供需侧无缝对接，即拟轮岗教师可根据自己的职称、学科、教学经历、已拥有的荣誉和奖励，以及拟交流轮岗的地点等进行填报，教育主管部门和乡村学校可依据自身需求自主选择适应学校发展的轮岗教师。推进教育数字化发展平台建设，最大限度扩大优质教育资源覆盖面，尤其对于薄弱地区的轮岗教师来说更具实践价值，他们可以利用教育数字化发展平台获取更多的培训资源、教学支持和在线课程，逐步提升数字化资源的在地效用。引导、吸引更多城市优秀师资投入城乡师资队伍均衡化建设之中，充分发挥交流轮岗教师的帮扶作用，还需要营造交流轮岗文化氛围。具体来说，一方面，亟须增强全社会对交流轮岗教师的知晓度、尊重度和理解度。轮岗教师在教育实践中积累了扎实的专业资本，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近年来教育主管部门也加大了对城乡交流轮岗教师先进事迹的宣传力度，不仅有助于提升社会的关注度，还吸引更多优秀师资参与到扩优提质行动之中。据此，国家、地方和学校既要设立类型多样的奖励机制，不断加强对城乡交流轮岗教师的宣传报道，也要建立效能评价指标体系，切实提升交流轮岗教师的实践成效。另一方面，通过归纳交流轮岗教师促进城乡师资均衡化建设的典型经验与工作机制，在充分发挥交流轮岗教师专业资本的基础上不断拓展城乡教育一体化的发展渠道。同时，交流轮岗教师也要扎根乡土文化，结合乡村社会经济发展诉求，充分发挥交流轮岗教师的资源优势，更好地服务于乡村振兴、教育强国建设。
（来源：《中国教育学刊》，本平台发表内容以正式出版物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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