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浪潮正持续席卷全球，尤其是以Chat GPT、DeepSeek等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兴起，不仅改变了人们的生产方式、生活模式和思维方式，也重塑了整个社会的教育生态。人工智能技术正加速教育系统变革，“德育作为重要的教育形态，在智能时代下既面临创新发展的崭新机遇，亦遭遇前所未有的风险挑战。”在充满不确定性的人工智能时代，人类教师正面临巨大挑战。在技术赋能的德育过程中，教师可以利用虚拟现实等技术，营造真实的德育情境，融入虚拟的道德主体，使学生能超越传统课堂，与多元主体进行交互，形成真实或虚拟的道德体验，实现跨时空的道德教育。然而，在技术构建的虚拟场景中，学生的道德发展与现实中的成长过程并不完全一致，虚拟德育体验可能无法完全转化为真实的道德经验，且技术支持的德育对学生精神品格和情操培养的实际效果尚未得到充分验证。

面对智能时代学生道德成长环境的复杂性、技术赋能德育所带来的潜在风险，以及主体德育发展中的不确定性，德育教师的自我提升与育人任务变得更加艰巨。德育教师需要主动塑造符合智能时代的新型角色，积极接纳并构建人机协同的德育模式，将自身的德育智慧与机器智能相结合。在人机协同的德育实践中，德育教师应发掘并利用技术推动学生德性成长的新力量，并彰显教师不可替代的德育影响力。通过不断转型与发展，德育教师能有效应对新时代数字化赋能带来的挑战，满足德育教师职业发展的现实需求。

人工智能技术引发了德育系统各要素及其关系的变革，催生了人机协同的德育模式。在这一模式下，德育教师面临着自我角色、德育虚拟化等多方面的挑战。技术替代和角色分工要求德育教师从单一角色向多元化角色转变，并在虚拟与现实的转化过程中，应对育人难度增加的现实问题，关注情感教育的虚拟化、虚拟与真实德育的转化等。同时，随着复杂性的多元取向逐渐渗透到德育过程中，德育教师必须在技术复杂性与人类道德发展的复杂性之间找到平衡，并始终坚守善的价值追求。

在智能时代，“人机协同的原则即优势互补，即把适合机器做的事让机器去做，把适合人做的事让人来做，把适合人机合作的事让人与机器一起来做。”人机协同的德育并非简单的德育教师与虚拟教师、智能体之间的配合，而是智能体与人类教师的深度融合，推动德育要素和技术要素在德育过程中的全面智能化。虚拟教师、智能体及AI助手的融入，使道德教育能突破传统道德课堂的时空限制、师生群体交往对话的局限等，融合到虚实相融场域、虚拟与真实主体间的交互实践中，将道德教育面向开放的生活场域。通过互联网和智能App，学生与教师能自主获取道德知识，形成对不同道德事物与事件的认知，与智能体、虚拟教师、虚拟同伴进行对话，深化自我对道德知识的理解，建构自我的道德认知。智能化工具和个性化技术支持使德育更加灵活，转变了传统的“人教育人”的单向方式，实现了“人人教育人人”的交互式教育。

在人机协同的德育中，学生依凭智能技术能自我获取道德知识，与主体展开交互，进行实践活动，形成自我德育体验，营造了道德教育仿佛能脱离德育教师“自发”“自动”地展开与推进的“假象”。智能技术的进步也在知识授受、情感引导等方面可能替代德育教师，使教师面临教育专业者角色的模糊化、主体地位被取代的困境，由此智能化的德育过程、技术的部分替代，无形中加深了德育教师对自我价值和角色定位的怀疑。然而，道德教育不仅仅是道德知识的传授，更是对学生品德、社会责任感以及价值观、世界观的全面引导，其核心在于解决思想和精神层面的问题，涵盖人的知情意行等多方面。德育教师的核心责任在于引导学生向善，德育教师的根本任务是滋养和疗愈学生，构筑他们的美与善的道德本心。面对智能化德育的变革趋势，德育教师需重新定义自我身份，既坚守自我育德身份底色，增强角色的育德本质，发挥自我角色中不可替代的德育作用，也应灵活转变，主动承担起知识价值挖掘者、情感引导者、虚拟情境设计者、技术整合者等多重身份，实现自我身份的多元化，以适应智能化德育的新需求，并在此过程中找到德育教师新的角色认同点。

人工智能的介入从人与人、人与物的关系角度出发，改变了德育教师在德育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动摇了道德教师身份的确定性。同时，这种介入也影响了德育教师在情感育人和价值陶冶等隐性德育过程中的作用，影响德育教师以情育德的过程。“智能教学系统、教育机器人、教育智能体等机器智能作为虚拟助教、学习同伴、智能导师等角色与教师协同教学”，重构了德育教学的真实格局，打破了德育教师与学生间传统的主客体关系。虚拟教师和智能体的融入，构筑了一个虚实交融的德育关系空间，使道德教育突破了传统德育课堂和学校的物理限制，道德教育能在虚拟道德情境中进行，并在智能体和虚拟角色的协同下实现。

“知道为智，体道为德”，德育需要通过德性体悟，通过真实的体验和交往实践才能达到道德教育的理想境界。真实的体验和交往及其中的情感因素是把握德育关键的基础，德育教师的情感表达与以情育人也离不开真实情境及切实可感的德育活动。在人机协同的德育过程中，虚拟再现技术、现实增强技术、情境还原技术等能构建类真实的德育情境，在智能机器引入后，教学交互也将实现人人、人机等多维互动、人和机器一起工作，引发学习者不同的学习体验，德育教师能将虚拟情感教育作为真实情感德育的补充，将虚拟德育融合到真实的德育过程中，将虚拟德育与真实德育相结合。然而，虚拟情感可能会改变德育教师与学生的面对面交流及真实情感的互动，也会影响德育过程中隐含于日常生活中的情感教育的效果。虚拟情境中的情感育人与现实情感既相似又有差异，从虚拟社会的道德情感和道德理性来看，其仍然无法解释其虚拟特性，虚拟社会的道德情感和理性仍难以完全反映真实情感的特征。在真实和虚拟的道德教育中，尽管学生的道德认知发展遵循类似的心理模式，但情感生成的方式并无固定路径，人机协同德育中凸显的虚拟性，给新时代德育教师带来情感教育的虚拟化、虚拟德育与真实德育转化等现实挑战。

“人机协同教学绝不是以‘机’代替教师，而是建立一种‘人-机’协作关系，形成与智能技术优势互补的人机协同架构。”人机协同的德育本质是将德育教师的智慧和机器智能结合，进行优势互补，协作完成复杂的德育任务。AI助手可以通过大数据分析和智能算法处理，向德育教师实时提供更为客观的、准确的学生道德发展的指标信息，德育教师通过技术提供的客观信息和实时建议，能对学生进行更为科学的道德评估，减少由于德育教师主观偏见、价值误判而造成的德育偏颇。

然而，道德并非单纯的知识，德性也不等同于科学。智能技术能回答“如何培养人”的问题，却无法回答“为何培养人、培养什么样的人”的困惑，试图通过技术描摹和评价道德教育过程，本身就存在伦理问题。道德教育的核心是引导人们追求善，而非用绝对的价值标准来衡量行为对错。例如，在道德教育中关于道德的两难问题，不论哪一项道德选择本身不存在错、对之分。因此，在面对道德两难问题时，智能机器和虚拟教师基于大数据算法和程序模型，无法应对人类在道德选择中的灵活性和善意考量。 

技术支持的复杂德育范式与人类道德发展的复杂过程也难以完全契合。技术介入和虚拟教师的融入，使德育变得更为数据驱动和理性化，但智能模型无法体现个体的道德意识、信念。复杂性的德育模型无法体现归属每个人道德发展过程中富有个人特征的道德意识及道德信念，彰显多元主体自我生成德性过程中的复杂性。虚拟技术、大数据模型驱动下的德育过程，将德育的一切置于“万物皆可计算”视域之中，在这种观念之下，包括人在内的多数事物都被视为可以精确计算的对象，教育中的个体生命亦不例外，“进而使人成为技术促逼的持存物，而全然不顾教育发展本身所具有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技术所体现的“真”的测量标准与德育的“善”的价值追求存在断裂，技术复杂性与人德性发展的复杂性的区别，呼吁德育教师主动发挥自我教师智慧，制订与时代相符的德育目标，以技术的复杂性促进个体多样化的道德发展，并在多元取向的德育过程坚守德育善的价值取向。

面对人机协同德育的新环境，德育教师需要革新传统的德育观念，从知识论向德性论转变，重塑自身的德育观。德育教师也应在技术支持下，将逻辑育人与情感育德相结合，革新传统的德育过程，创新传统的德育方式。同时，德育教师要精准把握技术融入、虚拟教师介入与自身德育之间的关系，防止技术侵蚀德育应有的善意价值，将德育目标从单纯规约学生行为，转向培养学生自我约束能力。通过人机协同的德育，引导学生在虚实交融的时代，学会以“理”规范自我行为，以“德”引导心灵自律，具体如图1所示。 

道德教育的根本在于唤醒学生的德性，从道德知识出发促进德性发展是当代道德教育的核心价值，也是德育教师彰显主体性的重要途径。道德教育不仅需要传授学生有用的道德知识、技能，培养学生忠信的道德理想与顽强的意志，更要关注学生完整的德性生命。在传统德育中，受知识论的桎梏，德育教师的角色只与“教”“授”等概念挂钩，导致德育教师角色多被局限于道德知识的传授者，与“育人”的本质脱节。因此，智能时代到来，当虚拟教师拥有比德育教师更多的道德知识，虚拟智能体具备了对道德知识的精准把握和传授能力，“人工智能重新定义教师角色”、“虚拟教师能在某些具体德育工作中取代德育教师”等现象逐渐出现。

“人工智能教育应用越来越广泛，人机协同教学趋势越来越明显，教育的变革进程越来越加剧，然而随之而来的应用过程中的伦理问题也越来越突出。”德育教师必须主动进行根本性和整体性的自我德育观的转型，从“知识论”走向“德性论”，突破道德知识传授的局限，强调德育教师角色的创造性与独特性。“知识论”向“德性论”的德育观驱动德育教师要从单纯的道德知识的传递者转变为道德知识的价值挖掘者，从“以知育人”转向“以德育人”。这意味着，德育教师要主动关注循迹于道德知识背后的伦理价值，使自我能从智能技术、虚拟智能体的“物化性角色”脱离，走向“人性化的知识情感挖掘、知识创生”等，将道德知识的逻辑、知识伦理及道德的信念融合在道德教育中，让学生能在发展道德认知的同时，形成可以终身信奉、切实可行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

“知识论”向“德性论”的第二个转变要求德育教师从单纯教授道德知识走向唤醒学生的“知情意行”，以自身德性影响学生，促进学生德性生命的成长。尽管当下智能AI正在逐步具备情感互动与道德引导的特质，但其在情感层面仍无法替代人类教师，这要求教师在与智能技术的协同中，保持独特的人文优势。基于此，德育教师不应将人工智能仅视为技术工具，将虚拟教师视为工具主体，忽略其思想属性，而需在发掘技术的思想属性基础上，充分利用技术的知识功能、虚拟智能体的情感属性，再通过自我富有关怀的言语和行为，日常的行动去影响学生的情感和行为，将这种影响转化为学生德性成长的动力，发挥归属人类教师的生命德育力量，促进学生整体德性的发展。

道德教育更多的是借助实践和陶冶，靠的是隐喻的方式而不是逻辑的方式，情感、体验和践履在道德教育中占据核心地位，道德教育应包含高质量的情感，“对人工智能的选择与运用，需要教师具备良好的情感素养。”相比智能教师，人类教师的优势在于情感、道德和审美的感知、理解和研判，德育教师的自我明证离不开丰富的情感体验和人文关怀。在人机协同中，德育教师需凸显自身情感角色，以自我的真实情感、生动的感情体验等，彰显自我在德育过程中不可替代的情感价值，体现教师自我德育过程与智能机器德育过程的区别。

人机协同催生人类教师与虚拟教师协同德育分工合作的多种形态，德育教师需在适应“AI代理+教师、AI助手+教师、AI导师+教师、AI伙伴+教师”的过程中，将自我角色的重心放置在道德知识意义阐释、内容情感挖掘方面，逐渐淡化自我的指令性指导角色，并凸显自我教育角色（如能力培养、价值引领、情感感化、信念确立、德性养成等），通过自身情感的作用，培育学生丰富、健康、和谐的情感品质，不断提升学生的情感素养。“教师作为一个人对学生的关注、鼓励、指导和反馈，对学生的情感发展和学习动机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德育教师要在智能体为学生提供大量德育知识后，借助自我生动形象、富有感染力的言语、眼神与行为等，帮助学生理解人生、理解他人和理解社会，用自身真实的生命体验和人生经验引导学生从建构道德认知走向生发道德情感，涵养学生关爱他人、勇于担当、崇尚科学的道德品质，形成学生勤于实践、热爱公益、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强化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同时，师生主体间的关怀是德育的重要方式，学生只有在道德教育中享受到真情实意的道德关怀，才能生发真实的道德情感，才能达到道德教育的以情育情、以情养性、以情育人的目的。德育教师要通过自我与学生之间对话、理解、体验与移情等真实交往与互动，让德育课堂从道德知识的“阐述”到道德生命的“叙事”，引导学生从知识激活到情感触动，再到学生生命情感的迸发，使道德教育成为理智化过程与情感化过程的统一。

在人机协同、万物互联、群智共享的时代，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虚拟现实技术、大数据技术与德育日渐融合，德育教师的内涵和外延发生了变化，其已冲破人与物的原有界限，任何人、智能体、技术等都能成为道德教师。但智能体中的“主体性”是功能性的模仿而非有意识的能动性、自我意识以及自由意志的体现，是“拟主体性”，而非真正的主体性。在虚拟教师、机器教师等被称作德育教师时，其只发挥德育教师内涵中的功能性作用，却难以凸显德育教师的价值意蕴。虚拟教师可能具备了情感属性，但由于技术限制，其仍难以达到人类教师的情感水平，难以在德育过程中体现德育教师的深层价值和情感意蕴。技术支持下的德育过程往往缺乏人与人之间的真实的亲近感与情感的温度，其优先以逻辑化与理性化方式去发展学生的道德，使虚拟教师与学生之间存在一种技术支持形成隐性化的“德育秩序”，隐匿的技术预设、偏执理性的德育方式也会剥夺学生对道德的天然好奇和兴趣，阻碍学生自我参与、践履、体验的机会，忽视学生道德发展的生成性。

智能时代加剧了陌生人社会的存在，在传统道德失范的陌生人社会中，只有让学生自发地遵守道德、恪守道德以及信奉道德，由道德约束走向学生道德自律，才能使学生不论是在虚拟世界还是真实生活中，都能自觉作出道德行为。在人机协同的德育中，技术数据、大数据模型是固定的，而现实的道德问题是灵活多变的，学生的道德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虚拟教师的道德目标预设、价值规约使其难以帮助学生应对复杂的道德问题，适应快速变动的道德生活。

在此背景下，德育教师要从智能条件中跳脱出来，采用共生、生成的思维去与学生共同进行道德教育。德育教师要转变自我导引者、设定者的身份，尊重并支持学生的主体性，与学生共同体验、协同实践，促使道德教育由外在的规则转向师生共同的内在体验。将道德的教与道德的学习相结合，将自我、学生与德育一体化，形成开放的德育生态。通过生成式、开放式的德育，将德育过程融合在学生生活体验和追求体验的过程中，把总体的人推到理论的前台，将单一的教师规则约束、道德引导走向学生与教师的双向互动、师生共同的道德实践，将德育从逻辑理性和道德情感的分裂走向统一，将道德的教育过程变成学生主动发展德性的过程，让道德教育的存在形态与价值形态达成一致。

“人机协同”“人机交融”与“人机共创”是技术与人类主体融合的三个发展阶段，德育教师应借助人机协同革新德育课堂，发挥自我德育智慧，突出自我在德育过程中不可替代的作用，把握自身在人机协同德育中的立身之本，即角色育德、行为育德。在人机交融中，提供学生多维道德体验，促进学生道德情感的发展，达成自我情感教育和智能理性教育的统一。在人机共创中，德育教师需与虚拟智能体、虚拟教师建立共生关系，持续推动数字化背景下的德育实践，同时谨慎把握技术应用的伦理界限。由此，德育教师能落实自身的善意价值，将德育的实践意义与技术深度融合，推动新时代德育的发展。

在技术赋能德育成为变革趋势的当下，德育教师需主动接纳“人机协同”德育模式。德育教师需在发挥虚拟教师智能特长的同时，发扬自我角色独特的价值，即让自我负责“价值性”“核心性”的德育工作，利用自身的主观意识、判断力和德育决策力，整体规划德育目标，统筹考虑伦理、道德、情感等因素，让虚拟教师、智能体等负责“事实性”“执行性”的德育工作，如提供德育资源、展开德育任务、处理德育数据等，从而形成双师课堂的协同德育模式。

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德育教师应主动融合智能技术，构建“双师”的德育课堂，充分利用虚拟教师记识、整合道德知识的强大功能，发挥智能体在数据和知识的获取速度、处理精度、提取效度、存储容量等方面的优势，创建道德知识的数据库。通过增强现实（AR）、虚拟现实（VR）等技术，在德育课堂中还原道德知识的探索和验证过程，以数据化与程序化方式为学生呈现道德知识与知识之间的关系，促进道德知识在学生头脑中形成有意义的联结，加深学生道德知识的理解深度，帮助学生理解道德知识与实际道德生活的关联。道德教育作为具有情境性、社会性及人文性的实践活动，需要学生在真实情境中与社会、群体交互，产生真实的身体接触，形成真实的道德体验、具身化的道德经验和生发情感共鸣等。针对此，德育教师需要发挥自我对道德知识情感挖掘、意义联结的独特价值，并以道德知识为核心，为学生打造灵活、开放的德育情境，嵌入真实的德育问题、多元的主体，为学生呈现道德知识与生活之间的关联，将学生的道德知识与身体经验、主体交互等建立联系，提升学生对道德知识的体验感。

在“人机协同”的德育课堂过程中，教师需借助虚拟现实技术构建德育情境，帮助学生更为真实地体验道德知识的复杂性，还需在这些情境中发挥自我独特的情感引导作用，张扬自我独有的教师德育力，即教师引导学生内在德性养成的影响力，督促学生遵循外在道德规范的执行力，引领学生追求美善生活的感染力，促使学生作出道德行动的号召力。结合自我日常言行与德育行动诠释道德知识，以自我深思熟虑的行动，展示出教师的公平与关爱的品德，以情培智、以情育德，强化学生对道德知识的习得。德育教师也需以自身为榜样，通过自我的示范作用，展示如“随手拾起垃圾”“自觉爱护校园环境”的具体行为，从而在情感共鸣和自我行为示范中，引导学生形成对道德知识的敬重感，建立学生对道德知识的信念感。通过以身作则，教师能在真实的互动中真正激发学生向善的动力，发挥自我角色在育人中的核心作用。

道德教育是情感生成、理智形成的统一过程，德育教师的情感育人与智能技术的理性引导需在德育课堂上相互融合，贯穿于德育教师与学生、智能体的交互过程中，落实于“以学定教、与机同教和以学促教”的德育环节中。人机协同、人机智能汇集转向的本质是从单纯的技术整合走向人机融合。在德育教师将人机协同融入德育情境创设、道德活动设计的过程中，需利用机器、智能体及技术对学生知“理”的重要作用，充分发挥智能体在道德知识传递中的强大功能，并彰显德育教师对学生道德之“情”的引导价值。通过两者的结合，让学生不仅能在“人机协同”德育中获取大量的道德知识，促进学生道德认知的发展，也能获得归属人的“具身认知体验”与“心流体验”，“具身认知体验与心流体验的有机融合， 能让学习者从知觉身体层面到内心精神层面都获得高沉浸感”，其能有效地促进学生知情意行等的多维度发展。

在具体的实践过程中，德育教师应借助AR、VR技术，构建虚拟环境，以类真实的生活情境提供学生理解、运用道德知识的机会，使学生能从道德课堂的空间中跳脱出来，利用自我的视觉、听觉等多样感官，观察、感受生活中他人的行为和言语等，以自我切身的德育体验，提升学生自我对真实生活的感知力。德育教师还可以根据具有时代特色的素材，或是围绕国家重大节日和纪念日，创设“德育场”，如构建“红军长征”的故事情境，让学生深入故事情境，引导学生感受当时的红色文化与长征精神，帮助学生进一步理解和体验多元的道德事件与道德现象。在学生融入道德故事情境，自我感受与体悟的基础上，德育教师要利用技术为学生再现复杂的或危险性的道德事件，为学生展示真实的道德冲突场景，借助智能头戴式设备、智能仪器等连接学生与复杂的情感场，以技术具身增强学生的身体感知能力，让学生能更为深刻体验到在现实生活中难以经历的道德情境，接触他者的生活境遇，体验他人曾承受的巨大不幸，或者感受到自我取得胜利的真实喜悦。通过这些真实的情感触动激发学生的道德情操，让学生的道德思想可以超越知识的界限，与自我情感相协调。在真实的道德情境、具身化道德体验中，学生能主动形成对他人的情感关怀，建立自我对他人生活的理解，提升自我移情与共情的能力，达成自我理智与情感的共同发展。

在智能时代，人机协同德育中展现的“智能体与教师合作”“真实与虚拟情感的融合”“人道德发展的多样性与技术的复杂性的调和”等问题，让德育教师在转型过程中，不仅需主动接纳人机协同的德育模式，将虚拟教师、智能体作为共同的教育主体，对德育内容进行合理筛选，避免具有误导性的内容渗入德育过程，需明确智能体赋能德育的伦理界限，以防自我对德育过程失去把控，也需引导智能化德育朝着善意的方向发展。“人类教师与虚拟教师的融合理应是将二者从非此即彼、二元对立的状态转向融合共生、协同进化的样态，带来教育者、受教育者、教学环境等教育要素的向好转变。”只有这样才能使人机协同的德育方式不仅包含人的学习进步，还包括智能算法、模型和程序在与人交互过程中的进化，从而实现在人机共创中，持续优化道德实践，统一德育善意价值与德育的实践意义。

道德教育是真实的人的教育和生活教育，是爱的实践。真实的生活世界是道德教育的基础和归宿，道德教育价值在于帮助人们理解真实生活的意义，学会正确认识客观世界，并引导他们过一种有道德、有意义的生活。因此，德育教师在实践过程中，需要结合真实生活中的案例，利用VR、AR技术等在德育情境中嵌入两难道德问题，引起学生的情感触动、思维变化和认知冲突。例如，德育教师根据学生现实生活中发生的道德两难问题，设置情境：好朋友让我隐瞒他打游戏，是否应该隐瞒？好朋友作弊是否要揭发？发现作业没做，但是好朋友借给我，我是否要抄？引发学生自我道德认知冲突，帮助学生在权衡情感偏向与正确合理之间，作出适切的道德选择。德育教师也可以根据当前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借助大数据、互联网等将学生置于日常无法体验到道德情境之中，如某一山区孩子即将面临高中毕业，但是自我家庭困难，自己是要继续求学还是辍学承担家庭负担，或借助VR、AR技术，构建虚构但可信的道德两难问题，如“柯尔伯格的海因茨偷药救妻子”，引导学生产生认知冲突，进行价值思辨，尝试平衡自我发展的价值与社会责任，学会面向真实的生活。

道德教育是“智慧”和“道德”的统一，道德教育应该是导人向善，导人准确地把握真理，导人产生高尚的道德情感，导人形成正确的人生信念，并导人选择合情合理的实践和行动方式的。在学生根据自我道德认知、平衡自我情感、作出道德选择的过程中，德育教师要利用智能头戴式设备、智能仪器等融入现实主体、德育专家及社区人员，引导学生与其展开讨论与交流，让学生聆听、借鉴其他主体对道德问题、道德事件的看法，打破自我认知的局限。通过学生与他人观点的交流、思想的碰撞，让学生认识到道德行为并无绝对的对错之分，而是立足不同的角色身份或道德视域作出的价值选择，帮助学生在平衡“善”与“正确”的过程中，学会对自身的道德行为负责，生发学生真实的行动能力。

“大数据时代下复杂社会的生存，呼唤着人机结合的教育智能，我们借助智能设备而生存的时代已经到来。”将人机结合融于德育过程走向人机协同的德育，这带来了德育形式与手段的革新与发展，也推动了道德教育内容与过程的深度转变。但是，不论未来德育与智能技术如何融合，德育教师如何构建“人技共善”的智能德育体系的理想形态，德育教师都需坚守人机协同德育实践的根本依归，即促成学生从知识本位到情感本位，再到人格本位的发展，并着力实现学生完整德性生命的创造，达成学生自我的人生幸福。